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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關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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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關系

尤宜嘉又一次連拍三下桌面,垂頭不耐煩地瞥了安明軒一眼,擡腳隔空對他踹了一下。

心中有了一點消氣的趨向,尤宜嘉抱起小白,去了隔壁屋子。

在這裏沒有別的人能夠傾訴心裏話,尤宜嘉只有身邊的小白,就抱著小白很小聲地說了許多沒有邏輯又莫名其妙的話。

小白始終配合,有時哼哼兩聲作為回應,有時乖巧地貼貼尤宜嘉表達親切。

尤宜嘉說累了,往床上一躺就睡了過去。

小白窩在她懷裏,一點不吵她。

安明軒醒來的時候,全身都麻麻酸酸的,膝蓋更是痛的不得了,脖子像是墜了重物一般擡不起來。

他深呼了一口氣,慢慢直起腰來。

屋裏哪還有尤宜嘉的影子。

若是一個正常人,這時候就該走了。

可安明軒不這樣,他依然在地上跪著,等到腿和膝蓋處的麻麻酸酸的感覺消失以後,才從地上起來,走到屋子外面,在門口站著等尤宜嘉過來。

於是,睡了一個下午心情變得很好的尤宜嘉推開門,發現了等在門口的這家夥,心情一下子就不是那麽美麗了。

她抱緊小白,盯著安明軒,冷冷問:“你哥不是不讓你外宿嗎?怎麽還不走。”

安明軒再遲鈍也知道他又惹尤宜嘉生氣了,連忙解釋道:“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你不在,就在這裏等你回來,現在就要走了。”

他這句話讓尤宜嘉想起來自己把他打暈的事,於是態度略有緩和,點了點頭,沒再說什麽。

安明軒猶豫一下,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。

尤宜嘉被他依依不舍的態度整得有些懷疑人生,懷疑是不是自己那一巴掌把他拍傻了。

但誰讓他先亂說話的。

而且,她自己一個人身處這樣異國異到不行、他鄉他得沒邊的地方,這家夥居然能跟蹤到她住的客棧,要不是知道報官沒有用,尤宜嘉非得拉著他去官府說道說道。

這麽想著,尤宜嘉退了房,抱著小白換了另一家客棧。

這家客棧裝潢更好些,一行用具也精致許多,當然價格也貴。

但沒關系,尤宜嘉有錢!

尤宜嘉對自己現在所擁有的財產並沒有一個清楚的概念。她只知道,只要她伸手去摸,心裏想的是多少她就能摸出來多少。

所以尤宜嘉並不心疼她花出去的錢,反而很遺憾這些錢她帶不走。

既然這樣,不如在不引人註目的前提下,好好享受在這裏的生活。

次日一早,尤宜嘉把自己的裝備置辦齊全,去找了趙千凝。

叩門。

門打開,小廝走出來,看到是她,心下了然,恭敬地帶人進去。

還是昨天那個屋子。

尤宜嘉四下巡看一番,沒發現哪裏有設置陷阱的可能——她會有這種反應,不能說是她對趙千凝不信任——兩人其實也沒到能夠交心的地步。

當然最主要的是因為,趙千凝很聰明。

原文中,趙家被滅門以後,趙千凝對顧十安冷臉相待了好長一段時間——雖然本來也沒怎麽對他笑過,但那段時間是冷到極致了。

顧十安苦心討好多時,終得趙千凝一笑。

那是趙千凝為了殺他設下的陷阱。

只是那時的趙千凝,親友幾乎死絕,沒死的她也接觸不到。

她孤身一人,拼盡全力都沒能成功殺死顧十安,只是在他腹部捅了三刀。然後就被他打斷了雙腿。

說回現在。

尤宜嘉為什麽會擔心趙千凝對她設陷呢?

她昨日回去以後,回顧白天發生的事情,深知自己表現得實在是有些過分在意趙千凝了。

一杯水的恩情,並不至於她為了只見過一面的趙千凝怒氣沖沖想要毒死顧十安。

身為局外人,因為一杯水的恩情和打抱不平的江湖道義,對顧十安捉弄一番還算說得過去。

若是要起殺心,怎麽也需要是安明軒那樣和局中人有著深深牽絆關系的人才合理。

所以,尤宜嘉猜想,趙千凝會對她起疑,把她當做顧十安的人。

但是無巧不成書。尤宜嘉突然發現,這樣可以給她省下不少麻煩。

再度認真觀察一番,尤宜嘉依舊沒有發現任何陷阱,但也沒有就此放下戒心。

這時,趙千凝進來了。

尤宜嘉不等她開口,就露出慌亂又擔憂的表情,道:“貧道昨日思慮不周,在府裏說了好些狂妄之言,回去之後左思右想,甚是後悔。今日過來,便是誠心希望小姐不要介懷,忘記昨天的事情。”

趙千凝一楞,隨即溫柔地笑了起來,隨和道:“這是自然,道長放心。”

尤宜嘉面上立刻表現出一副躲過災禍的慶幸與欣喜,接著忽地僵滯,仿佛突然發覺這樣不對一般,對趙千凝尷尬一笑,“我這個人,說話做事草率得厲害,很多話都是不加思考就脫口而出,給小姐添了許多麻煩,小姐勿怪。”

趙千凝溫和地笑了笑,只是眼中並無笑意。

尤宜嘉不好意思地嘆了口氣,為自己找補道:“但若是小姐日後有用得著貧道的地方,貧道必當竭盡全力。”

趙千凝好一陣兒沈默,這期間一直盯著尤宜嘉看。

尤宜嘉大概能猜到趙千凝這時候的想法。

無外乎在判斷她說的話是真是假。

她任由趙千凝看,坦坦蕩蕩,不躲不閃。

趙千凝的目光就漸漸不那麽覆雜了。

尤宜嘉知道事情差不多穩了。

趙千凝對她原就心有懷疑,尤宜嘉不好再表現得積極踴躍,便使出一招以退為進。

尤宜嘉有把握自己能賭贏——誰會想要一個總是威脅自己和周圍人的隱患留在身邊呢?

尤宜嘉沒找上趙千凝之前,趙千凝身邊所有的人,都無法對顧十安動手。一是沒能力,二是沒魄力。

他們甚至連t“殺了顧十安”這種想法都不怎麽敢表現出來,只是不停地告訴趙千凝小不忍則亂大謀,要謀定而後動。

就連顧十安自己,都十分清楚這件事。

所以他才會把心思動到那個沒心眼的蠢蛋安明軒身上,妄圖借由他的少年意氣,唆使他在沖動之下來“殺”自己。

尤宜嘉找過來之後,直截了當地就敢把那個想法說出來。

盡管當時趙千凝猶豫驚恐還無奈,可尤宜嘉知道,沒有人比趙千凝更希望顧十安去死。

所以她那一句話,其實恰恰說出了趙千凝的心裏話——並且,若尤宜嘉所料不差,現在這個時候,自己是唯一一個對趙千凝說這種話的。

她不但說了,她還做了。

含煙不會隱瞞趙千凝昨日的事情,一定會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告訴她。

現在的尤宜嘉對趙千凝來說,有勇,也敢勇。

最重要的,尤宜嘉是不知道哪個石頭縫裏面蹦出來的,和趙千凝,還有趙千凝身邊數不盡的人,都沒有任何關系。

她是她最合適的合作夥伴。

但是,尤宜嘉太莫名其妙了。

沒有人會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如此在意。

趙千凝不可能不心生懷疑。

尤宜嘉的以退為進,就成了能夠同這道名屬懷疑的盾推拉一番的最好的長矛利劍。

她表現出了自己的弱點。

盾牌出現裂痕。

雖然不能讓趙千凝完全打消疑慮,但已經足夠趙千凝暫時相信尤宜嘉不是顧十安的人。

於是,趙千凝問:“若我現在就有求於道長呢?”

尤宜嘉暗喜,面上卻不露分毫,“小姐請說。”

“道長的提議,我很動心。”趙千凝微頓,直直看向尤宜嘉,恭謹地鞠了一禮,問尤宜嘉:“不知現在請道長出手,道長是否還會再給我一次機會?”

尤宜嘉立刻露出為難的表情。

趙千凝繼續道:“若事成,我必重謝。”

尤宜嘉適時松懈一些,問:“如何謝我?”

然後這屋子裏的空氣就靜默了。

“謝人”一般的套路,要麽給權,要麽給人,要麽給錢。

權——趙學博年事已高,大勢已去。

至於昭王這個準親家,更是別提,他從來就沒沾到過這種東西,從出場到嗝屁,人設始終是“父母愛子,則為之計深遠”的一個閑散王爺——臨死前作者又給他搞了一個暗戀的標簽,但始終沒說明他暗戀的是誰。

人——尤宜嘉現在是個道士,給什麽人?

當然她就算有朝一日暴露了自己不是道士,她也不要人。

錢——這就更尷尬了。

將軍府和昭王府,一個比一個窮。平素日子不拮據,甚至挺好過,但是真的沒錢。

……

氣氛相當凝重。

尤宜嘉已經開始後悔。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錯,才會問出這麽一個問題。

她定睛看著趙千凝,親媽眼再度發作,幾乎馬上就要撲上去大喊“我有錢我超級有錢而且我願意給你白幹”!

可惜沒用。

趙千凝也定睛看著她。

兩人視線相撞,趙千凝成功想偏,把尤宜嘉的眼神當做期盼。

“……”

尷尬。

超級尷尬。

就在這時,另一道聲音自門外傳來。

“道長想要什麽,都可以直接明說,我們必竭盡所能滿足。”

尤宜嘉心神一動。

這種時候會出現在這裏的,又對於自己在主人家會客之時闖進來的行為毫無任何別扭感覺的,只能是她。

原書女二。

趙千凝閨中密友,太醫院院使之孫,餘慕荷。

餘家世代行醫,到了她這一代,盛名已經遍布四海。

可餘慕荷不走尋常路。

她不擅醫,擅毒。

她不主動救人,卻會殺人。

視線回轉到趙千凝身上,尤宜嘉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。

難怪沒有陷阱,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。

當初坑小系統的時候,忘記要一個不死之身了。

尤宜嘉不無遺憾地想。

旋即,尤宜嘉目光移到餘慕荷身上,想到她的遭遇,有了另一番思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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